“大人，这么晚了，不休息吗？”
曼沐渃的呼声吓了我一跳，我一边拍着胸脯，一边回过头。
“大祭司也不休息吗？”
“今晚月色好，在下想出来赏月。”
“大祭司公务繁忙，还有这等雅兴呢……”
我将手举过头顶，比了个相框的样子，将月亮收拢在我的指尖。
“大人是睡不好吗？”
“斯盖芮都和你说了？”
曼沐渃点了点头，我没有看她，我的心思在月亮之上。
“换了棉被之后，还是睡不好吗？”
“睡着的话，是能睡好，但是我很难睡着。”
“大人还在为上次那件事后怕吗？”
我把手放了下来，晃悠起来，叹了一口气。
“哪有那么容易就忘记……现在我一闭上眼，就感觉胸口压了一块石头，喘不过气，眼前也是一片血红……”
“大人如果经常保持这个状态……恐怕魔火又会趁虚而入了……”
曼沐渃扶着我在祭坛的台阶之上坐了下来。
“魔火趁虚而入……”
“是的大人……当年是您和镜宫宫主合力才将魔火镇压入血河之渊，但如果连您都被魔火侵染了，那就算镜宫宫主有通天的本事……恐怕……”
“我知道……你别说了……”
我抱着脑袋，将头埋进了**。
“大人……”
曼沐渃攀上了我的后背，一点一点捋顺着我的后背，给我一点安慰。
“大人，每个人都会有很难解开的心结……但是终会有一天，您会迈过这个坎的。”
稚嫩的嗓音在我的左方绽开，斯盖芮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之上，与我耳语着。
“对吧大祭司？”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总觉得曼沐渃说这句话的时候，说的有些不情不愿。
“大祭司不相信吗？”
“我信，我当然信。”
曼沐渃的手离开了我的后背，不知道去了哪里，但是我能感觉到，身上的斯盖芮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。
“嗯？”
我抬起头来。
“我碰到你了吗？”
“没……没有，就是感觉脖子上落了只虫子……”
“噫……”
我也一下子站了起来，拍打着衣服。
“我也讨厌这种小虫子……怪渗人的……”
“大人您可是和斯盖芮越来越像了。”
斯盖芮帮我拍打着衣服，一边和我开着玩笑。
“要是真能和你这么可爱，那也不是一件坏事啊。”
斯盖芮撇了撇嘴，将头扑进了我的怀里，不再说什么。
“我是不是提到她的伤心事了？”我小声问曼沐渃。
“她就喜欢撒娇，大人习惯一下。”
“好的好的，不哭了不哭了。”我伸手摸着斯盖芮的小黄毛，一脸宠溺地摆出一副星星眼。
“唔……”感受到了我手上的动作，斯盖芮很迎合地蹭着我的手。
“大人。”斯盖芮抖了抖袖子，将手露了出来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冒犯了。”
不等我说完，只看见曼沐渃的手向着我这边一伸，又一提，一阵惨叫就随着曼沐渃的动作响彻祭坛。
“疼疼疼疼……”
“大大大大祭祀……疼疼疼疼……”
曼沐渃牵着斯盖芮的耳朵，朝我笑了笑。
我也向着曼沐渃笑了笑，然后摇了摇头。
她这才松开了捏住斯盖芮耳朵的手。
“大祭司坏……”
“大人，大祭司欺负我……”
她又想向我的怀里扑，但是似乎在动作之前，看到了曼沐渃又一次伸出的手，悻悻地退了几步。
我看了看斯盖芮那张委屈的小脸，又看了看曼沐渃恨铁不成钢一样的表情，忍不住笑了笑。
“你就不怕把主教吓到？”
“大人，真的，这种性格就是看上去可爱，真的相处久了您就知道她有多黏人了……”
“那我黏大人……也不黏你……”
曼沐渃的目光一转，竟然直接将斯盖芮吓得往我身后缩了缩。
“好啦，你也别那么凶。”
“毕竟也不是斯盖芮的错，我经历了生死……整天晚上睡不着觉，而你也说了，她经历的是比死亡还痛苦千倍万倍的事情，就算是天神，也难以逃脱性格大变吧。”
我揽过了斯盖芮，重新看着曼沐渃。
“所以我才希望大人不要像我一样……希望大人可以快点解开心结……”
“其实性格变或者不变……也许对于每个人的影响都不是特别大。”
曼沐渃面对着中央红光，向着它走了过去。
“或许元气少女好，但是如今的你更加听话，不是吗？”
“谁也不知道性格的改变到底能带来是好还是坏……”
曼沐渃走过了红光，又转了转身，看着我和斯盖芮。
“也许吧……”
斯盖芮应了一句，然后便脱离了我的怀抱。
“大人……我好像被风吹到了……头有点疼……”
“那你先回去吧……自己当心一点。”
斯盖芮向着我和曼沐渃的方向行了个礼，便自己一个人向着正宫之中走去了。
我整理了一下头发，来到了曼沐渃的身边。
“我怎么感觉……你话里有话？”
“大人。”曼沐渃偏头看了看我。
“没事，有什么事情，你就说吧。”
“您还记得刽子手吗？”
“刽子手？”
曼沐渃点了点头，看向了头顶的月亮。
“您手下的刽子手，是除了镜宫宫主与您之外，囚地最高的战斗力代表，凭借一柄尖戟，征战四方。”
“然后呢，他怎么了？”
“魔火降世之后，他的战斗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，于是他也和斯盖芮一样，性情大变。”
“变得……不听指挥，我行我素，终于有一天不满足于憋屈的现状，只身前往魔火的领地，然后……”
曼沐渃叹了口气，垂下头来看了看我。
“所以大人，一个又一个的血泪教训告诉您与我的就是……一定不要被情绪化左右，保证最理智的思考。”
“我……”
我知道了，她还是在让我放下对镜宫宫主的偏见。
“大人。”她一展羽衣，跪在了我的面前。
“曼沐渃！”
我低吼一声，连忙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“我知道了，我听你的就是了……”
“但是我真的对以前的事情……毫无印象，而且思维也做不到你那样成熟……所以还希望你可以在我犯糊涂的时候……多多监督我……”
曼沐渃看着我垂下的眸子，她的脸上，又露出了那种不为人知的微笑。
但是我在看自己的鞋尖，思索着自己的意气用事，她脸上的表情，我看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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